013【捉虫】

    013

    莫名其妙的怒意轻而易举地被按灭，舌尖顶了顶犬齿，格兰握着终端的手微紧：“怎么了？”

    “对、对不起……”

    隔着信号，他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白着一张小脸道歉的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真、真的……”

    “没关系……”捏了捏眉心，Alpha破天荒地耐心听完了对面一通语无伦次的道歉，然后无声地吸了口气：“弄坏什么都没关系……你还在家吗？”

    情绪的压迫下，通话的两端都没有留意到这样的对话到底有多暧昧。

    “……在。”

    算……算是在家吧？

    “去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检查一下安全系统还在不在线。”

    顿了顿，格兰又问了一句：“那个管家机器人呢？”

    林景希死死地捏着几乎听不清对方声音的终端，拼命集中注意去听对方问了什么。

    “我……”他不敢仔细看四周的黑暗，也不敢去细想自己所处的空间到底有多狭小，“……我出不去……”

    “出不去？”格兰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紧皱，“房门反锁了？有其他人吗？你手边都有……”

    “没……”软软糯糯的鼻音打断他，惊慌失措的情绪藏都藏不住，“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厨房……”小兔子其实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煤气罐能弄出地震般的效果，但此时此刻极度的恐惧再真实不过，“厨房的灶台……离子灶……”

    可能是信号不好，格兰听得断断续续的，但还是从破碎的信息里提取出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厨房的什么东西爆炸了。

    小家伙现在被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

    “报警了吗？”

    “……打……打……不通……”

    能分辨出来的音节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方即将离开服务区的提示。

    无名的烦躁再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额角的青筋一跳，格兰沉声道：“我现在回去找你，不要随便移动身边的东……”

    紧接着，机械的女声响起：“抱歉，对方的信号已断开……抱歉，对方的信号已断开……”

    ＊

    “我现在回……”

    然后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死寂，还是有些细小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响动的。

    悉悉索索。

    像是不知名的昆虫迅速爬过脚边的动静。

    咯啦咯啦。

    像是谁不小心踢到了一把细碎的石头，圆圆的石子滚啊滚啊，最终散落得到处都是。

    还有那是金属舒张收缩的声音。

    木材被挤压的声音。

    以及夜晚的猫头鹰偶尔凄厉地鸣啼。

    所有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有源头，没有什么是未知的。

    没有什么……

    “……咔……”

    是落叶。

    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就是咔。

    一定是落叶。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而已。

    终端锋利的边缘割入掌心，而林景希却恍若未觉。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只是我而已。

    会有人来找我的。

    会有人找得到我的。

    小兔子也记不清这个毛病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狭小又黑暗的空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变成无法呼吸的原因。

    这个毛病之前明明已经好起来了。

    冷汗划过眉尾，落在细瘦的手腕处，再顺着那里混着什么别的液体逐渐滑落，而后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脚下的黑暗里。

    过去多久了？

    三十秒？一分钟？还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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